2018-05-06 3:06:44
文/張鵬萬
攝影/肖林
支持機構(gòu)/阿拉善SEE生態(tài)協(xié)會西南項目中心、白馬雪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管護局、香格里拉滇金絲猴保護協(xié)會
責編/王艷玲
2018年3月21日,春分,珠巴洛河兩岸的桃花璀璨綻放,這條從白馬雪山腳下匯聚而下的母親河,自南朝北終匯于金沙江,靜怡安詳,與桃花相互映襯著,昭示著春天的到來,這是一個信號——滇金絲猴要下山了。
山里的春天總是慢半拍,一場春雨過后,萬物開始復(fù)蘇。大雪下積攢的力量似乎一下就迸發(fā)了出來,半山的植物開始發(fā)芽,似乎是嗅到了春天的味道,大量的猴群即將開始它們的饕餮之旅,對于白馬雪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的工作人員來說,這是一年之中與金絲猴最為親近的時節(jié)。
保護區(qū)開始了對滇金絲猴的全境監(jiān)測,參加監(jiān)測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行走節(jié)奏,或許是因為山里人從小便親近自然,他們的腳步特別的輕快,即使背上的竹簍裝有重達近四十斤的糧食和自己的行囊。雖然我早已經(jīng)對保護區(qū)的山脊、水流、雪地不再陌生,可我依舊驚訝于他們的那份舉重若輕,這讓我多了一份信賴。多民族聚居的環(huán)境使我早已習慣了語言障礙所造成的種種不便,但恰恰就是這樣的障礙,卻能讓人平靜下來,用心去聆聽他們略顯吃力的只言片語,去感受他們熱情樸實的舉動,體會那些敬畏自然、堅定信仰的力量。
腳步到達海拔3586米的“培布花獨”牧場,山里有些陰冷,還不到放牧的季節(jié),牧場主人培布還在山下,只有一間簡易的木房孤獨的矗立在林間。天空早已飄起雪來,我開始有些后悔沒有聽取同事忠哥的善意提醒,一路爬山,身體早已燥熱難耐,雪花飄下我打起了冷顫。到達牧場已是下午三點左右,生火取暖,簡單的吃過午飯之后,我不禁開始擔心了起來,自2017年11月滇金絲猴全境監(jiān)測開展以來,幾乎沒有任何收獲,已經(jīng)記不清內(nèi)心經(jīng)歷了多少次疲憊后的迷茫和挫敗。忠哥卻顯得信心十足,只是看了看天空,緩緩?fù)鲁鲆痪洌貉R上就要停了。
晚上六點,一行四人終于來到了今天的目的地——“瑪給來多”牧場,山里的夜來得特別的快,天色開始有些黯淡起來。一切似乎冥冥中早已注定,一身猴鳴在這寂靜的山野里顯得格外的引人注目,一行人興奮得快要喊了出來,似乎一天的疲憊和憂心一掃而去。已經(jīng)顧不上什么,身上的行囊擲地而落,路上的積雪、松軟的土壤怎么都讓人記不起手里那根早已丟棄的竹竿,跌跌撞撞在林間穿梭之后終于看到了山的對面不時晃動的樹影,聽到了此起彼伏嬉戲的“嚶嚶”之聲。手里拿著DV的我想要靠得更近,內(nèi)心強烈想要留住這激動的瞬間,忠哥卻平靜地制止了我。仔細想想我卻懂了:貿(mào)然靠近會引起猴群的慌亂,四處逃竄就會不可避免地造成幼猴落單的情況。這一夜,牧場下起了大雪,卻睡得格外的踏實,或許是連日的疲憊或許是見到猴群使內(nèi)心輕松了下來,一夜無夢。
采集了猴糞之后我們便下了山,重新規(guī)劃路線后我們又開始爬山。這不是我想象中沿著山腰環(huán)繞直達的預(yù)想,卻是最理想的路線。雪中的腳印落得比昨日更深,每一步都是如此的小心且緩慢,到達谷底的時候已近接近中午。我們幸運地遇到幾個采集羊肚菌的進山人員,他們告知,猴子還在半山腰,已經(jīng)在那里待了三四天,對人很熟悉。得知這些消息我們很興奮,隨身帶了點壓縮餅干和采樣工具便開始了尋找,每一粒的新鮮猴糞表面的腸壁細胞都將為猴群的種群狀況和種群交流提供科學依據(jù)。厚實的腐殖層四周聳立著高大的云杉、鐵杉、冷杉,滇金絲猴在周圍的樹上不斷地跳躍、進食,猴群的身影在陽光下穿過樹隙投射在地表的草本植物上,采樣便這樣愜意地進行著。似乎我們這些不速之客不曾給它們帶來太多的困惑。就在各自沉浸的時候,猴群卻突然躁動起來。循聲一望,只見一只金雕在高空盤旋,四周的樹枝不斷地掉落,猴群開始分群逃竄起來,我們也屏息停止了采樣,靜觀其變。一隊逃竄的猴群正好從頭頂上空的兩棵云杉竄過,一截枝條掉了下來砸中了我的手,很疼卻很幸福。猴群一只接著一只很有秩序地逃竄,驚慌卻又篤定,我們就這樣靜靜地觀望著。我終于體會到:這是大自然的生物鏈,這就是自然。
歷時一周,第一個滇金絲猴種群的監(jiān)測任務(wù)結(jié)束,滇金絲猴靈動的畫面在我腦海中閃現(xiàn),作為除人類之外棲息海拔最高的靈長類動物,他們的生存能力著實讓我驚訝。樸實的傈僳族漢子,熱情的大山護林員,雖是各奔東西,但相信我們在以后的日子里,都將每時每刻關(guān)注著這群美麗的雪山精靈——滇金絲猴。
編輯:楊文博